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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7、第 87 章

    秦姒走出内殿的时候,  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。

    她觉得齐云楚冷意森然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后背之上,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样。

    秦姒觉得自己是在太难了!

    她堂堂一国之君,后宫一个侍君都没有,  每天顶着前朝要她册立后宫的压力勤勤恳恳的处理政务,  所求的也不过是他二人而已。

    可他们倒好,  一个自从那晚毫不犹豫的走了之后,  对她一直若即若离的态度,  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。

    另外一个倒是对她很热情。就是见不得她同旁人好,  哪怕是多看一眼,  在他眼里都成了十恶不作的罪过。

    可是政务又不能不处理,  而且以她对云清的了解,  必定是有事才过来的。

    她连头也不敢回,赶紧出了内殿去了旁边处理政务的屋子。她敛了敛心神,  这才开了口,“进来。”

    殿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,果然是云清过来了。

    秦姒瞧他身着赭色朝服,眼神沉静如水,面色愈发苍白,唯有唇珠一点嫣红,  与身上的官府相映成辉,  越发沉得面白如玉。

    眼下已经是十月份了,下个月就要立冬了。燕京城的天气又干又冷,他近日身子有些不大好,才一进来,便咳嗽了两声。

    秦姒立刻上前,一脸紧张的将他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,“先生还好吧?”

    云清摇摇头,  面色微微有些潮红。

    红袖适时递上一杯热茶,“这是陛下叫人替太傅常备的润喉茶。”

    云清闻言,接过她手中的茶碗,抬眸看了一眼眼前年轻的帝王,只见她水润的杏眼里写满了担忧,清凉如水的眼眸里终于多了一丝暖意。

    “陛下有心了。”

    秦姒想要与他说两句贴心的话,转念一想齐云楚还在内殿里头,立时什么也不敢说,只是问:“先生连朝服都未来得及换,可是有重要的事?”

    云清抿了一口茶,整个人看起来有了一些暖意,唇珠越发嫣红。

    他道:“姑墨国的使臣方才到了,鸿胪寺卿刘大人

    将微臣拉过去救救急。”

    秦姒点点头,“原来如此。先生通晓姑墨语言,刘大人确实会找人。只不过,鸿胪寺也不是没有人,他找你过去,必定是姑墨来了重要的人。”

    云清放下手中的茶盏,冲她点点头,“陛下想得极是,这次来得是他们的单于赫连炔。”

    “赫连炔?”秦姒一脸惊讶,“他居然亲自来了!”

    这就怪了。这时候他怎么亲自跑来了?

    对于姑墨国发生的事情,秦姒至今耿耿于怀,总觉得那个乌兰朵不是个简单的人物,定是与齐云楚有什么关系。可她无论怎么旁敲侧击,齐云楚都不肯同她说实话。

    她回来这段时日也曾传过信给赫连炔,询问关于乌兰朵的事情。只是她信发出好几封,却从未收到过赫连炔的回信。

    再加上她这段日子实在太忙了,就不了了之,如今他竟然亲自跑来了,真叫人觉得奇怪。

    “你见到他人了?他可有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他说明日会亲自来拜会陛下。”

    秦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,“如此也好。我已经叫人明晚设宴犒劳凯旋的将士们,邀请他们一并参加。”

    云清点点头,瞧见她最近有些瘦了,正要说话,一抬眸便瞧见了她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人,眼神蓦然变得极冷。

    秦姒下意识回头看了一下,只见齐云楚不知何时出现在殿内。

    他已经脱了盔甲松了发髻,一张脸不知何时刮得干干净净,换了家常的雪白袍子站在那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与云清。

    只是他领口处松散,露出一截雪白的锁骨,乌黑的发丝略微有些凌乱的披在肩上,脖颈处隐约透着几处红痕,任谁看眼前这位姿态风流,俊美无俦的男子都是刚刚在她床上醒来的模样。

    秦姒的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。

    她心里认为自己不应该慌张的。她是皇帝,就算是她真的在自己寝殿宠幸侍君,也无可厚非。只是话虽如此,此时此刻,齐云楚这样被云清见着,她心虚得厉害,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红袖。

    红袖也很无奈

    。

    齐世子不肯走,她总不能硬叫人把他拖走,况且她瞧着,满皇宫,也唯有花蔷可能算他的对手。可是花蔷如今做了新设立的锦衣卫署的正三品指挥使,除非早朝或是陛下召见,并不在宫里行走。

    况且,就算花蔷在,难不成真在陛下的紫宸殿动手不成,传出去像话吗!

    齐云楚这时睨了秦姒一眼,旁若无人的走到一旁的榻上,坐在那儿低头逗弄着矮几上放着的琉璃盏内正在睡觉的小乌龟。

    秦姒连忙呷了一口茶想掩饰自己的慌张。

    可是她太紧张了,一不小心呛到了,忍不住咳嗽起来。

    云清皱眉,连忙伸出手想要拍拍她的背,“你无事吧。”

    这时候一旁的齐云楚的眼神如同刀子一样甩了过来。

    秦姒一个激灵,下意识的拦住了云清。

    红袖连忙上前代替云清替她轻轻顺了顺背。

    云清的手顿时僵住,面色煞白,冷冷睨了她一眼,站了起来:“看来陛下现在不是特别方便,微臣先行告退。”

    秦姒眼瞧着他出去了,知道是方才的举动伤了他的心,起身就要追,只听后面传来齐云楚咬牙切齿的声音,“你敢追出去试试!”

    秦姒回头看了他一眼,一咬牙抬腿就要走。

    “你今日若是敢踏出殿门一步,我便打断你的腿!”他手心里还躺着那只四脚朝天,企图逃出他掌心的小乌龟,斜睨了她一眼,眼里的怒火烧得旺盛,“微臣一点儿也不介意接下来一段时间日日抱着陛下去上早朝!”

    秦姒知道他真得做的出来,眼看着云清的就要消失在眼前,使了一个眼神给一旁替她揪心的红袖。

    红袖立刻会意,赶紧追了出去。

    秦姒心里焦灼,一想到方才云清受伤的模样,心里就不痛快。

    现在不同以往,她已经成功登上了帝位,且十分的稳固,所以也不需要事事堤防着他,担心他再将自己绑回云都去。她想要再坦诚一些告诉他,云清也是她的人,他不能总这么欺负云清。

    她大步走到他面前,想要跟他讲讲

    道理,话一出口,难免带了几分怒气,“你方才简直是——”

    “我如何?”他抬眸看着她,眼角洇红,喉结不断滑动。

    秦姒对上他湿漉漉的眼睛,将剩下半句“不可理喻”给咽了回去。

    他才刚刚替她卖完命,眼下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太过于残忍。

    秦姒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,只得又坐回书案后的椅子上接着处理政务。

    她一边手执朱笔批阅奏疏,一边偷瞧齐云楚。

    齐云楚将那只晃动着四肢的小乌龟重新放回了琉璃里,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,既没有同她说话的意思,也没有要走的意思。

    她瞧着他低垂眼睫,神情脆弱的模样,一颗心瞬间软了下来。

    她明知道他心狠手辣,可是架不住他生了这样一副惹人怜爱的美人面孔。他现在这般不说话,浓密纤长的眼睫微微轻颤,在下脸睑处映下一片剪影,高挺的鼻梁上那刻娇艳欲滴的痣就像是洇红的眼角淌出来的泪。

    就连他白皙的耳尖上挂着的红宝石耳坠都像是在提醒她:他在姑墨国他为了她,一个堂堂的世子,在他的属下面前妆成女子的模样;同时也提醒着她,他们那段时间是多么的亲密无间,毫无顾忌的快乐!

    秦姒在心中叹息,一颗心又开始在他与云清之间拉扯,十分的难受。

    也不知过了多久,他似乎才终于察觉到她的眼神,抬眸看了她一眼,“我不在的这段日子,看来你过得极快活!”

    秦姒觉得自己十分的冤枉。可这个时候,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高兴。只好假装什么没听见他说话,低头接着批阅奏疏,心里想着待会儿等他走了,再抽空瞧瞧云清。

    眼下马上就要到年关了,她刚登基,事情实在太多。

    她一忙活起来,就容易忘我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她正看着一份有关赋税的奏疏时,突然有什么东西遮住了光线。

    “挡着光了。”她皱眉。

    可那黑压压的影子非但没有离开,反而整个人都覆盖下来。

    她抬眸一看,只见齐云

    楚正不知怎么站在她身后,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。

    他似是怒气消散了些,下巴搁在她肩上,轻轻替她揉捏着发酸的肩膀。

    秦姒见还有几本没有看完,叹了一口气,伸手摸摸他的脸,将手中的一本放在一旁,继续看下一本。

    她打开一看,是范与有关册立后宫的奏疏,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。旁人的也就算了,她直接敷衍过去。可是范与曾做过她的启蒙恩师,现在又是一国之相,还是她此次登位的有功之人,无论如何都要有些回应。

    她想了想,正打算以她登基时间尚短,年后再议。这时,她背后的人一口咬在她白皙的脖颈之上。

    秦姒只觉得又痒又麻,手抖得不像话,朱笔在范与的奏疏上重重划下一笔。

    “你,你想要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犯上!”

    齐云楚想到她对着那个太傅情意绵绵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。防来防去,都防不住她一颗想要四处野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