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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1、第 101 章

    直到第三日,  秦姒才真正从蛊毒发作中清醒过来。

    她醒来的第一件事,便是抽出内殿旁边摆放的一把宝剑架在了正端着一碗白粥进来,只着了内衫的齐云楚的脖颈之上。

    她恨恨看着他,  嗓子沙哑,“朕命你立刻解了朕身上的蛊毒!”

    齐云楚一言不发的看着她,  无视脖子上那把锋利的利刃,将手中的药放到一旁,  不顾她的挣扎,  将她抱回了床上,  用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。

    “地上凉。”他声音哑得厉害,  “你两日未进米粒,  先吃一些粥。”

    秦姒见他如此冥顽不灵,  袖子一挥,  那碗热粥“啪”一声碎在地上,溅了向来爱洁的齐云楚身上。

    她哑着嗓音叫道:“来人!”

    这时,一直守在外面守了两日心急如焚的红袖立刻疾步走了进来,  瞧着在殿中关了三日的秦姒,  只见她乌泱泱的发丝披散在肩上,  身上穿着单薄的寝衣,  裸露出来的雪白肌肤上全部都是青紫痕迹。而一旁的齐世子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,  脖颈上全部都是抓痕与咬出来的牙印。

    她想起这两日里面传来的争吵声以及旁的一些声音,脸烧得厉害,立刻低下了头。

    “那个叫南星的少年呢,将他给朕绑过来!”秦姒思来想去,  回忆起在去姑墨时那个赫连王储死时的惨状,自己身体里这个蛊毒必定与他脱不了干系。

    谁知齐云楚这时叫住了她。

    “不必找了,我已经叫人将他送出燕京城了。”

    秦姒看着眼前的男子,  简直都要气笑了。

    “你果然好算计!”

    齐云楚看了一眼红袖,“劳烦姑姑外去熬一些白粥来。”

    红袖楞了一下,连忙要告退,,秦姒冷哼,“姐姐到底是谁的人!”

    红袖看了看她,又看看齐云楚,一时之间,左右为难,只得道:“陛下昨日一整日没有吃东西了,奴婢再叫人熬一些热粥过来。”

    她说着立刻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“姒姒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许这样叫朕!”秦姒恶狠狠的

    瞪着他,“从今往后,都不要叫朕的名字!不准再出入朕的内宫!”

    她的眼里涌现出浓浓的恨意,“齐云楚,朕这个人你是知道的,待你好的时候,掏出十二分的真心。可若是待一个人不好的时候,随时可以舍弃!

    “你听清楚了,朕不喜欢你了!”她指着殿门,一字一句道:“还请齐世子滚出朕的寝宫!”

    齐云楚眼睛红得吓人,看了她片刻,捡起地上的衣裳一件件穿好,头也不回的离了紫宸殿。

    秦姒筋疲力尽的床上坐了一会儿,恨恨地将床上的锦被丢到地上去。

    以为拿蛊毒就想逼她就范,简直是痴心妄想!

    别想控制朕,谁也别想!

    次日一早,秦姒正在殿中斋戒,十一送来了姑墨的信。

    信是赫连炔寄来的。

    他花费数月的功夫,终于将那个欺骗了他的大妃的来历查的清清楚楚。

    姑墨珈蓝族内有圣女与巫女二人。圣女圣洁如仙子,自出世后便一直居住在族中,未成年时绝不出族,可与她们信奉的神通灵;巫师邪恶如魔鬼,精通蛊毒与易容术。她们同名同命,为保护部落而生。

    因为信奉神灵的珈蓝族觉得这世间真正心意相通的只有双生子,所以每一代的圣女与巫女皆是吃了某种药物之后生的双生姐妹。可是到了乌兰朵这一代,中间却出了差错,她没有妹妹,只有弟弟。长老们视为不详,将弟弟叫人带出族里,任由其自生自灭。

    后来弟弟被人放置于雪山脚下,奄奄一息时,被当时去游历的齐王妃与其子所救,并收为义子,为其取名为南星。

    南星十岁时回了珈蓝族,在姐姐的庇护下担任巫师一职,后来赫连烽看上圣女,他便代替姐姐嫁入姑墨王宫。

    至于南星是如何又回到珈蓝族担任巫师,只是一笔带过,其中曲折是非,只有他本人知晓。

    这是赫连炔查到的有关南星的一切。他在信中愤怒的告诉秦姒,他一时不察,竟然遭了道,若是再找到他,必将其碎尸万段!

    不仅如此,他还在心中提醒秦姒,珈蓝族

    的蛊毒十分恐怖,除了巫师,旁人是无论如何都解不了的。

    只可惜秦姒收到这封信的时候,已经太晚了。

    她的体内已经被齐云楚种下了名为噬心的蛊毒。

    秦姒直到这一刻才想明白,有些情爱,果然是渗了毒药的。尤其是碰上齐云楚这般执拗的人,是要以性命作为祭祀的,只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,他将毒药已经种到了她体内,他想要与她同生共死。

    可这偏偏激起了秦姒的逆反之心,她偏不!

    她好不容易脱离了那种长期以来需要受制于人的恐慌,好不容易可以自己做自己的主,又怎能允许自己的下半生要掌握在一个男人手里,简直是奇耻大辱!哪怕她再喜欢,爱到了骨子里,她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!

    她手里捏着那封信独自一人在殿中斋戒了七日。七日后殿门一开,她便下了一道圣旨。

    燕京城的官老爷们第一日,没能等到君臣和宜的好场面,更加没等到初年时的赏赐,只得到了一个叫人震惊的大消息。

    齐王世子云楚以下犯上,即日起不再担任怀化将军一职,无昭不得再踏入内宫一步!

    此圣旨一出,满朝文武大臣皆是哗然。

    不许踏入内宫这意味着什么?这意味着从此以后难见天颜,这是失宠了啊!

    至于齐王世子到底做了什么以下犯上的大事惹怒了天颜,谁也不知道。

    那晚齐云楚夜闯后宫的消息被封锁的死死的,半点消息也没流出来。

    朝臣们本以为女帝对齐世子从前宠上了天,如今这样兴许不过是一时之怒。谁知他们冷眼瞧着过了春节之后,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也未见到那个一向目中无人,叫人惧怕的齐世子出现过。

    元宵夜宴这一日,因着是新帝登基的第一年准备的格外热闹。夜宴之上,人们偷偷打量着空出来的齐世子的位置,又看了看一向与女帝暧昧不明的云太傅一如既往神色淡淡,好似天塌下来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,相互之间对视了一眼。

    看来这位艳绝九州的美人世子确实是

    失了宠的,于是又暗戳戳的打算起自家子弟进宫的事宜来。

    谁不想自己家的儿郎进宫服侍女帝,若是将来有了子嗣,那可是连带着全族都争光的大事情。

    只是谁也不敢主动提及此事,生怕传到了那个一向小心眼的齐世子耳朵里惹来麻烦。毕竟齐世子家大业大,一个小小的怀化将军对他来说算得了什么。谁人不知,他肯做这个将军,不过是给女帝一个面子。如今面子不用给了,他重新做起了他的世子,少了些约束,更加叫人害怕。

    酒至正酣。宴会上户部吴侍郎也不知是给自己灌了多少酒,一时脑袋发昏,大着舌头多嘴提了一句册立后宫之事,坐在上首原本挂着浅浅笑意的的女帝面色瞬间沉了下来。

    大殿之内原本热热闹闹的宴会一时之间静悄悄,众臣子连悄悄话都不敢说,各个低着头竖着耳朵听动静,眼角余光来回的向上瞄,心中暗道一声这吴侍郎平日里在钱财上那是最精明不过的一个人,怎么在这种场合犯糊涂。

    好好的一个宴会提起这事儿,这不是专门找人不痛快。这要是再小心眼一点儿,指不定的有多少小鞋等着吴侍郎那对大脚板子穿!

    也有些一向与他不对付的,眼神里流露出兴奋之色,摩擦手掌等着上首已然变了颜色的女帝发落。

    吴侍郎眼瞅着端坐在大殿之上的女帝变了脸,眼神竟是前所未有的严厉,腿一哆嗦,背后惊出一身冷汗,连带着酒也醒了不少。

    他连忙跪下来告罪,“微臣酒后失言,还请陛下宽恕!”

    坐在上首的女帝捏着必酒杯半天没有说话,低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。

    吴侍郎汗如雨下,背后的衣袍被汗水浸湿,贴在背脊背上十分难受。泪珠子顺着眼睫毛渗入到他本就不甚明亮的眼睛里,蛰的他眼睛生疼,看东西越发的模糊,却连擦都不敢擦。

    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,上首的女帝突然轻笑出声,“怎么,都这么紧张做什么?吴大人说的是,朕年岁不小,确实该册立后宫了。不知吴大人可有适龄子弟?”

    圣意一向最难揣测,尤其是上头这位,虽才登基不到一年的功夫,平日里瞧着跟你和和和气气,最是礼贤下士不过,可做起事情来,丝毫不留情,狠着呢。

    他伏在地上一时不知她是何意,只得道:“老臣家中有一子,年二十。”

    女帝点点头,“那吴侍郎明日就送画像进宫来。”

    吴侍郎一时愣在那儿没反应过来,直到旁边有人推了推他,“吴大人还不快谢恩。”

    他这才反应过来,连忙叩谢皇恩。

    在座家中有适龄儿郎的官员们原本还以为他要遭难,不曾想就得了这种福气,暗恨自己为何不主动先开这个口,酸得眼睛都红了,嘴上还在那儿乐呵呵的奉承,“吴侍郎好福气啊。”

    谁知上头的女帝又言,“朕后宫空虚,各位大臣家中若是有适龄儿郎,皆可一并送了画像进来。只一点,朕要的是心甘情愿,切莫勉强。”

    众人一听,一脸的喜色,喝酒更加的畅快,相互之间心照不宣的向对方道喜,暗地里却憋着劲儿的较劲,想把对方比了下去。

    一时之间,殿内气氛越发高涨,觥筹交错,宾主尽欢。

    范与坐在那儿始终一言不发,瞧着上首的女帝怎么瞧都觉得不对劲,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他下首的云太傅。

    云太傅朝他微微颔首,神色如常,仿佛这事儿与自己也没关系。

    这时候不知谁大着舌头朗声道:“范左相家中不是也有一位在燕京城出了名的光风霁月的公子,不如一并送了画像进来。”

    范与收回神色,冲那位大臣笑笑  ,“家中小儿已有婚约。”